在健康中心,等校醫來跟我談一談。閒來無事,就拿起免費的小手冊翻一翻,看過後才知道,原來美國人的性欲倒錯,包括同性戀(gay, lesbian) 、雙性戀(bisexual) 、變性(transsexual),簡稱LGBT,約佔人口的5%~10%,不限特定種族、宗教信仰、膚色等。看看後,不以為意,把小手冊放回去,繼續過自己原來的日子,一點也不知道即將發生類似的經驗。

  所有的課都修完後,一直未確定可以拿到畢業證書,因為老師度假去,不知學期成績,於是一天又一天的等待,一邊找工作。工作沒找到,就一直住在原來的小狗窩,等待一天又一天,一周又一周,真是浪費時間生命,直到房東來尋問。

  "喂?你還要不要住?要住的話再簽約。"美籍台灣人的房東打電話問我。

  我心想還要簽約,至少半年,不符合預期的時間計畫,馬上回答:"免了!多謝啦!"

  問一個美國朋友:May I stay at your home for a couple of days?(我可以在你家暫宿幾天嗎?)

  Sure, welcome.(當然可以,歡迎。)

  於是我依契約,搬離原來的狗窩。美國友人果真樂於助人,真是交對了朋友。他受過良好高等的教育,一定是"友諒、友多聞"的朋友。於是我把所有的家當,能賣的就俗俗賣,淘汰的淘汰,丟掉的丟掉,一大堆資料都給學弟,揮揮手,不留任何雜物,把所有的家當放進車裡,就到朋友的家暫住,期待休假回來的老師可以告訴我成績狀況。

  這個美國朋友是印第安人,屬於摩好族(Mohawk),體型高瘦,現年約五十歲,臉上滿佈風霜歲月的痕跡。他唸博物館學的博士班,對印第安人原住民的藝術有所研究,是三個孩子的父親,留著滿頭直直的長髮,一抹灰黑色,符合我們對美洲印第安人外型的刻版印象。

  一般人對印第安人原住民的印象通常不佳,如酗酒、綴學等,果然不錯,他的大兒子現年十八歲,高中綴學,女兒常不在家。子女很少在家,白人妻子也不常在家,不知道算不算是"妻離子散"。不過,這不是我在乎的,反正我只是一個過客。他借我暫宿他女兒的房間。

  隨便看看他的住所,我問他:How much is the rent?(房租多少?)

  Six hundred dollars.(六百元。)

  我稱讚這個居家環境好,前後都有停車場。公寓式的建築,方正的格局,陽台後是樹林,放眼望去,綠意盎然,生氣澎浡。房屋雙面採光,寧靜、安祥,很適合讀書。

  我把一些最重要的用具搬入室內,廚具放在廚房,電腦搬到他女兒雜亂的房間,放在地下組裝起來,盤腿坐著打電腦。白天到學校看教授是否休假回來,等成績通過,證明可以畢業,就離開校園。

  他給我看看印第安人的期刊雜誌,開啟我對美國原住民的知識。原來美國有數百萬人有印第安人的血統,他們的成就主要表現在原住民的藝術成就上,以繣畫、雕刻、工藝品較為人知悉。其他方面,就乏善可陳。可以說,在種族的形象上,原住民居於劣勢的地位,與世界各國的情況相同。從他的家庭,大概可以看到原住民種族的略影。

  住了三天,晚上,我們聊起來了。我秀給他看我的網站,上面用到許多技巧,如音效、動畫、影像處理等先進的電腦技術。由此我們聊到藝術,我也很樂於跟他長談。他說:"藝術家要感覺藝術品,所以不一定只用眼來觀察事物,有時候也用手去感觸。"

  我同意他的看法,他繼續說:I watched you took a nap two days ago.  You are cute.  You are beautiful.”(兩天前我看著你小睡的模様,很可愛,很美麗。)他用手摸摸我的手,摸摸臉、腳踝。我開始覺得不舒服,但還不致於反抗。

  時間很晚了,凌晨時分,覺得很累,就躺下表示要睡覺,希望他離開,但他也一起躺下,側過身,抱著我。我推開他的手,他說:"我希望能摸你的腿,你的身體。"

  我開始反抗,說:It sounds like gay.  Are you gay?(這樣聽起來好像同性戀,你是同性戀嗎?)

  I am bisexual.(我是雙性戀。)

  I want to sleep.  Please!  Let me sleep!(我想要睡覺,請讓我睡覺!)我的心裡一直罵粗話,恨他入骨。

  他假借藝術之名,對我非禮,使我覺得十分噁心,但用暴力制服他也不妥。如果真的比蠻力,我絕對打贏。我是年輕人,他是中年人,我經常健身,伏地挺身可連續數百下,舉六十鎊的啞鈴300下,但為顧及顏面,還是忍下來了。

  他知道我的態度,於是自討沒趣,走出房門。我想,若是馬上衝出他家會很不禮貌,且我是客人,他是主人,現在是深夜凌晨,何況我的東西都在他家。

  我沒有取下眼鏡,坐在床邊警戒,背靠著床,整夜沒睡。他深夜三點又進房間來,我從警戒中醒來,馬上衝到廁所,用肢體語言表示不願意被性侵犯。他待了一下子,悟到我不願意有肢體的接觸,於是回到客廳睡覺,從此不再性騷擾。我聽到聲音安靜下來,才回到房間,繼續坐在床邊,保持警戒,不得睡覺。

  天色微亮,我想想不是辦法,這個地方再也待不下去了,任何一分一秒都不能待下去,絕對不能用身體交換住宿,寧可露宿街頭,無家可歸,行屍走肉,也不可失身。

  "餓死事小,失節事大",我現在最能體會這句話的真意。我趕緊把廚具和電腦偷偷地集中到門口,保持安靜,打開門,看他在客廳睡覺,再用最快的時間和最小聲音搬到樓梯處,關好門,又全部搬上車,上上下下樓梯幾趟,帶著憤怒的心情開車逃離,不告而別。腦怒的情緒,使我隔日整個白天都無心睡覺。

  我一直想著被性騷擾的情景,那假借藝術之名,那粗糙的手掌,那被摸的臉,那被摸的腳踝,那被摸的手,以及它的前因後果。我心裡一直罵著粗話,整個人憤怨不平,時而握著拳頭揮舞,好發洩心頭的怒氣。

  "在美國,約有5%10%的人性欲倒錯。在美國,約有5%10%的人性欲倒錯。在美國,約有5%10%的人性欲倒錯……"我一遍又一遍的回想,一遍又一遍的耳提面命,有點像是"強暴後遺症",沒想到男性也會有如此的騷擾事件。

  回到學校,一大早,趕緊打電話給同學:"我被性騷擾了,現在逃出來了,可不可以窩在你那裡?"我向同學求救。同學一定要救我,不管他有多麼不便。感謝同學的收留,我在他的住處窩了一陣子。

  日後,有一次,看到他在校園與人聊天,我遠遠的走開,繞道而行,避免正面衝突。這件事馬上傳開了,傳到我耳朵時,竟說成差點被強暴。

  遠離性騷擾,只好到學長的地方落腳。畢業之前,房租到期,無奈,只好暫宿學長的家,但日久生磨差。有一天,被嫌打擾到他人隱私,只好搬出去。走頭無路,我也不願意花$50住一晚的旅館,也沒有錢花在住宿上,於是開車出門,駛到公墓,停一棵大樹下,躺在汽車後座,陪地下長眠的先民睡覺。"不做虧心事,不怕鬼敲門"。我想,地底下埋著語言文化不同的美國先民,若是碰到一個黑頭髮黃皮膚的亞洲人,應該不會敲我的車門吧。"男兒當自強!"我自我鼓勵。如果能來段親身經歷的"人鬼關係",那是絕無僅有的經驗。不過我相信,美國先民的靈魂,地下有知,不會找上文化烱異的外國人。

  隔天醒來,張開雙眼,看到清晨的日光,還好沒有跟先民一樣,永遠安息。

  學長後來覺得過意不去,在電腦教室看到我,就主動表示要提供我住宿,我就默然收下他給的鑰匙。他問我,睡在哪兒,我當然只說睡在車上。

  沒有錢的日子真是難過,但外國學生是吃得了苦的,特別是服過役,從鬼門關活下來的我。在資本主義的國家,任何事物都靠錢來衡量,俗話說:"美國的事業就是商業。"(The business of America is business.)在國際貨幣市場,美金是強勢貨幣,新台幣是弱勢貨幣。我們在台灣賺弱勢貨幣,匯到美國這個強勢貨幣的國家來花用,樣樣物價偏高,非得需要才肯買,就處處不順心,事事不如意,被迫省吃儉用,甚至只好餐風露宿,有可能最後流落街頭,跟少數無家可歸的無業遊民一樣。雖然只有短短的夜晚,卻是在公墓漫長的夏夜,與先民共眠的深夜,但我確體驗到了許多無家可歸民的滋味,現在又多了一個一夜碩士畢業生民。

  事後回想起,還頗引以自豪,苦中作樂,因為"吃得苦中苦,方為人上人"。其他留學生不會在公墓過夜,我還忍受得了這麼一下,相信日後的艱難險阻,都能安之若素。

  之後,好不容意等到教師度假回來,確定全部通過,修完所需的學分,總算畢業了。最後,確定畢業證書可以發下來,我才轉到康乃迪克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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