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助旅行總要自行打點下一步,於是我準備在阿德雷德買張單程飛機票,從愛麗斯泉到雪梨.但在小鎮的旅行社都沒有賣機票,到大城市才問得到.“How much is the flight ticket from Alice Spring to Sydney?”(從愛麗斯坪到雪梨的機票多少錢?)我問了幾家旅行社,都得到相同的高價格,或許是公定價格,雖不滿意,但也只好下訂單買了.
尤拉拉(Urara) |
公車一路上時速約100公里,我從阿得雷德出發,準備到尤拉拉小鎮,一睹艾爾斯巨岩的丰采.公路縱貫中澳,長途巴士穿過最乾燥的省分,一路上是沙漠地區.途中,看到一個標示顯示到愛麗斯泉(Alice Spring)還有1300KM.“一千三百公里!”我心中震撼著.看過許多路標,從未曾見1300這個數字的距離.印象中只有數百公里的路標,從未有上千公里路標的印象.唯有這種快速長程的旅遊,才能體驗泱泱大國的風貌.無論如何,“睡個覺吧!”我提醒自己.
晚上七點鐘,在產貓眼石著名的小鎮庫伯佩蒂(Coober Pedy)下車買點零嘴,位在沙漠的中央,感覺好似一個鳥不生蛋、狗不拉屎的小鎮.我買個冰淇淋解解饞,排隊付帳,隊伍很長,我耐心的排隊,快輪到我付錢時,司機下車找到我,說:”Please take the bus as soon as possible.(請儘快上車.)”
我很佩服他認人的能力,在這麼多的乘客當中,點完名數人數後,他認得出是我還未上車,跑到商店來找我,不瞭得是不是因為我是亞洲人,在外觀和乘客有顯著的不同,特別好認.
司機換人,早一班的司機站在門口,一直不願坐下.我看車上空位很多,何以他不坐下?或許是規定吧.
司機開整夜的夜車,由南向北直駛,遇到迎面有車經過,車燈就從遠光燈調到近光燈.沙漠一片黑暗,沒有路燈照耀,只能依著馬路上的線道來認路.開了許久,才見一輛車迎面而來,兩相的司機都將遠光燈調為近光燈.搖搖晃晃的過了整個深夜,坐在椅子上不得安眠.
早上5點多,天色開始轉亮,視線始好轉.一路上除了沙漠景觀,盡是一望無際的平原,陽光普照,天空是一大片籃天,沒什麼白雲.火棘的陽光照得大地一覽無疑,只有一條公路從沙漠中央穿過.一路開啊開,開又開,時速100多公里,卻一點也不覺得快,因為景觀永遠是平坦單調的沙漠地形,蒼茫枯燥乏味.高速行駛彷彿永無盡頭,再開景觀還是沒變,也沒有小袋鼠跳出來解解悶.唉!沙漠就是沙漠.
車子突然慢下來,大家上身不自主的往前傾,向前一看,原來是要讓路給羊群過馬路.偶爾有機會看到大貨車,拖著兩節大車箱,像個龐然大物,上面載滿了生畜,與我們往同一個方向前行,原來那一輛貨車,澳洲人叫"road train",意即“公路火車”,這是澳洲特有的公路景觀.超車時,大客車慢慢駛過公路火車的側邊,才得以目睹road train的壯觀.有些觀光客拿出攝影機,將公路火車的壯碩錄下來.
我見天色變白,才悠悠醒轉,整天沒有睡好的精神狀態,也隨著天色逐漸變亮而抖擻.坐啊坐的,等啊等的,總算到了尤拉拉(Urara),看一下時間,早上七點鐘,搭了整晚的夜車.
My tent at Urara, central Australia. |
下了車,到一家商店租一塊營地,每天需付11元澳幣,打算只住兩天,然後到營區選一塊樹叢較密的地方做我的營地.沒有什麼樹木可供遮蔭,只有一片橘紅色的土地,散佈著雜草.紮了帳蓬後,就漫無目標的遊蕩.
繞岩一周 |
Looking at Ayres Rock from afar. Looking at Ayres Rock from afar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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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oking at Ayres Rock from afar. |
一大早,沒事做,站在小土丘上,遠處可見艾爾斯巨岩.一旁遠處有駱駝隊,載著觀光客往巨岩走.回到商店區,在一家商店外,有個原住民給我錢對我說:”Please buy six beer……one, two, three, four, five, six, yes, six.”(幫我買六啤酒.一二三四五六,對,六.) 他說不正確的英文,但我懂他要我買6罐啤酒.
店員看著我,猛敲玻璃,好像在給我警告.我就先把錢還給他,暫緩幫他忙,到店裡問一下是怎麼回事.店員說:”They are not allowed to buy beer.”(他們不準買啤酒.)後來聽她解釋,我才知道,原來是原住民的元老,不准族人買啤酒.想喝酒的族人,只好找無知的觀光客代勞.
百般無聊,看到加油站旁有一家店可租腳踏車,於是馬上當機立斷,租腳踏車騎20公里到艾爾斯巨岩.攜帶指北針,長袖薄襯衫,背著書包,依路標的指示,靠左側走,戴上墨鏡,帶著飲水和午餐,肩帶側背,一個大大的袋子橫掛在肩上,踏上漫漫的路程,勇敢地向前進.
太陽是毒棘的,沙漠的太陽最傷人皮膚,不消一個上午的功夫,就可曬黑,但我事先毫無警覺.風是熱的,陽光也是熱的,全身發熱,腳踏車也被曬熱,汗珠一滴一滴地下落,還是熱的.空氣溼度為15%,氣溫攝氏44度,這樣的大自然考驗,自然吸引許多熱愛大自然人士,前仆後繼一探究竟,我也有幸參與.
入口有個管理員,我買了一張票,付了20元澳幣,順便向檢查哨要杯水喝.”Would you give me a cup of water?”(可以給我杯水喝嗎?).他給我一杯從水龍頭取出的自來水,我知道澳洲的自來水可生飲.我滿頭大汗,滿臉通紅.沙漠中的水,遠勝過食物,果然很可口,再要一杯,他也很熱心再給一杯.
Riding under the scorching sun toward Ayers Rock, Timothy rides a bicycle in an Australian desert. The temperature: 44°C (111° F). Humidity: 15%. |
Riding a bike around Ayres Rock Riding a bike around Ayres Roc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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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iding a bike around Ayres Rock. |
看了一下四周的草木,都不甚高,應可騎自行車直走進入巨岩四周.如果下回前來舊地重遊,還是縮衣節食的騎士,應可騎在沙漠上,避開收費站,比騎在柏油路上還刺激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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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yres Rock |
離開柏油路,環繞艾爾斯巨岩一圏.這塊舉世聞名的巨岩,高384公尺,有2/3埋在地下,全長3.6公里,圓周佔9公里,是原住民的聖地,為全世界最大凸出地表的獨立石塊.地表上的石塊僅佔全部體積的三分之一,岩石的質地為紅色,隨著日光的變化,巨岩表面也變幻成鮮紅、紅棕、粉紅、淡紫、深籃、灰色等不同色調,落雨時因雨水反光而呈銀白色,使艾爾斯巨岩成為最有號召力的天然奇觀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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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yres Rock |
艾爾斯巨岩是安納古(Anangu)原住民的禁地,族人禁止爬上岩石,否則會冒犯聖地,但我缺乏此傳統教化,不在乎此戒律,與全世界其他的觀光客一樣,玩得無拘無束.但我們觀光客,沒有這項包袱,沒有這種忌諱,可以登頂.岩壁偶爾可見原住民的壁畫,但其涵意無從考察.這些圖畫,好像樹葉,或是袋鼠,取材於自然,主題也是自然.從遠處看,艾爾斯巨岩是一塊巨岩,近處一看,原來一旁還有小石丘,巨岩上有許多坑洞,波浪起伏,龐大而內蘊傳奇夢幻,是以原住民以敬畏的心崇拜神聖的艾爾斯巨岩.
聚居在艾爾斯巨岩一帶的原住民安納古人(Anangu),根據他們的傳統古老的文化,自認為是艾爾斯巨岩的守護人,不喜歡遊客登上此禁地,以免打擾聖靈“瑪拉人”,瑪拉人就是英國人口中的野免袋鼠.據說撿此處的紅石頭回家,會帶來噩運.許多人撿回去,經常得怪病,或莫明的死亡,又將此紅石頭寄回.
The changing colors of Ayres Rock (1) |
The changing colors of Ayres Rock (2) |
The changing colors of Ayres Rock (3) |
The changing colors of Ayres Rock (4) |
尤拉拉(Urara)的風,惡名昭彰,是一股真正的焚風,挾帶澳洲中部沙漠的乾燥,炎熱的天氣,這樣的風勢揚起土地的塵埃,背負著使沙漠旅人悶悶不樂的罪名.
在強勁的毒棘陽光暴曬下,我不屈不撓地騎腳踏車,在泥土路上騎著.繞了一圈,把許多景觀都照到了,原來有些部分呈波浪狀,有些地方還有凹洞,有的地方蹋坊了,看起來黑黑一塊.邊騎邊照像,在沙上騎車,看來只有我用這種苦行僧的方式闖蕩.沙漠的太陽很大,一路上明亮的色彩,提供攝影充足的光源,照下明亮的相片,留下明亮的色彩,也很像此刻明亮的心情.
Parts of Ayres Rock
Parts of Ayres Roc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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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s of Ayres Rock |
Parts of Ayres Rock Parts of Ayres Roc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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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s of Ayres Rock |
沙漠中浩浩的艾爾斯巨岩,瞬間成了文人旅客鍵盤滑鼠下的泉源.繞岩一周,想人生,思時空,感受沙漠,體驗大自然,遊歷一次,便是一次修身養性.眼界大了,艾爾斯巨岩小了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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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boriginal painting |
與一名原住民迎面兩相交車時,他騎四輪摩托車,雙方速度都不快.我習慣靠右走,但當地人是靠左走,我來不及反應,因此雙方起衝突,後來對方用手勢比比,要彼此靠右走一下.
回程時,酷熱難耐,彷彿有人用放大鏡在我上方聚光.我的水份喪失很快,汗流夾背,只好拿出長袖襯衫來包頭,以防過度失水,學阿拉伯沙漠回教國家的人民.騎著騎著,視線開始模糊,眼冒金星,我知道即將中暑.在雙眼視線不明前,只好停車,到路旁休息.無奈,路旁沒有樹蔭,只有矮小的灌木叢.我又熱又累,只好坐下來,招手,但地上太燙,坐不了,只好用蹲的.停止運動後,總算恢復了視線了,繼續招手,”Help! Help!”(救命!救命!)我心裡嚷著.前後有幾量車經過,都不願停下來救命,最後有一名原住民司機,開著小轎車,飛快地駛過,看我急需幫助,緊急煞車,右後轉彎,駛到我身旁,我說:”I can't stand anymore. Please drive me to the gas station.”(我受不了了,請載我到加油站.)
他講了一些話,我聽不懂,可能是他們的母語.他幫我將腳踏車上車後架,感謝他開一程載我.我坐在後車座,看到原住民小孩流鼻涕,小嘴都可以吸到,他們全身骯髒,父母也不管.但人在這個時候,哪管身旁乘客的身體清潔.到了叉路,請他們放我下車,由我自行騎回去.他們沒有回答,好像聽不懂似的,而後我騎回加油站旁,到腳踏車行還車,又見到救命恩人,原來他們是來此加油.
在歐洲人穿越澳洲時,原住民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,有時是助力,有時是阻力,因而留下了種種忠肝義膽或叛逆橫生的事蹟.我在這裡倒是屬於幸運的前者,受到原住民的援手相助,得以通過沙漠的考驗.
如此,我被原住民救了一次,從此,我對所有的原住民都有好感.
曬了一整個上午,熱得把上衣T恤脫下,沖一下水,發覺手臂是棕色,身體是白色,我變成黑白同體.此時此刻,真想抱寶特瓶汽水,像嬰兒吸奶.於是,到營地附近的超市大肆購買一番,飲料當然是首要考量.就像嬰孩抱著奶瓶整天吸吮一樣,我也用這種方式,拿著飲料,吸著吸管,飲料一口一口地喝下,度過酷熱的下午.
到處都是一覽無遺的平地,長不出樹木,只有雜草能在缺水的環境下生存.大地是褐紅色的沙土,天空是萬里無雲萬里天.光線很強,天空都是藍藍的一片,半點雲霧都沒有.空氣很乾,空氣溼度只有15%,天氣酷熱,高達攝氏44度,體內水分大量蒸發,連呼吸都會快速喪失水分.
尤拉拉小鎮是純粹的觀光小鎮,觀光客的目的地為艾爾斯巨岩(Ayres Rock)和歐加斯(Olgas),歐加斯在原住民語言的意思為“多頭”.我又報名了歐加斯的旅遊團.歐加斯離尤拉拉小鎮53公里,這樣的距離,配上這種天氣,是不可能獨自再騎車遠征.
歸還腳踏車,要到哪裡自然只有用雙腳.陽光很強,我不管形象,撐起傘來,防止曬傷,管它有沒有下雨.其實,如果有下雨,我反而不要撐傘.
有些觀光客帶著附有蚊帳的帽子,用朦朧的面紗遮掩,原先我還以為是為了擋太陽,感覺像是在辦喪事.後來蒼蠅迷上我的汗水,一直繞著我的頭打轉,只好一直用手撥開,一直揮舞,好似向它們敬禮,方知那一種款式的帽子的功效.
在觀景區向艾爾斯巨岩眺望,熱氣燻然,燻然熱氣,是巍峨巨岩,巨岩巍巍,頂天而立,宛如龍蟠虎踞.隨著時間的改變,巨岩在光線的變化下,也呈現不同的風貌.
獨自一人到處晃晃,看到他人都是幾個三五好友.沒關係,可以享受獨處的樂趣,與自己的內心對話.夜晚不敢跟人鬼耻,沒有啤酒和音樂,也好,沙漠的夏夜,耳根清淨,享受怡然自得的獨處,可提昇自我,得以心柔念淨,抗拒燈紅酒綠的社會誘感,並以六根清淨的角度觀照大地.藉著月光指引,回到帳篷,浪漫如錦的夏夜裡,篷外是婆娑搖曳的樹影.沒有眠被,沒有枕頭,操勞了一整天,倒頭便睡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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