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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ongluo1.jpg松蘿湖

邁開步閥

  周五晚上,所有報名松蘿湖的夥伴,走向校門口的集合地點。帶著歡唱的心情,放下學業重擔,背上大背包重裝。揮揮手,"再見!再見!"告別送行的社員。上了北二高,不多時,一下子就邁入北宜公路。大家有說有笑,周五的深夜並不安靜。

  到了坪林,下車略為休息一下,此地有許多許多的竹筍﹑山產及茶壺,真是"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"的寫照。上了車,又趕緊往宜蘭前進,隨後,突遇警察臨檢,司機沒有合格的證件,搞得大家一直在路邊等待,怨聲載道,不得安寧。

  司機對不起大家,為了補償我們,他載我們全體人員至登山口,車留在原地,並允許大家睡在車上。

  筆直的坐椅很不好睡,為了補充體力,我就不管形象,不顧清潔衛生,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。就地正寢也是山社固有的文化,衣物骯髒也是家常便飯,睡在走道上也就見怪不怪了。

  耳根中抹去了台北嘈雜的塵囂,心胸中突然豁然開朗起來。天色大亮,沒有刷牙洗臉,用過早餐後,背上大背包,在清晨露珠的縮影走著。隊伍托得很長,每小時休息五分鐘,也就是前面的人坐著休息一會兒,等後面的人跟上來後,起身就走。

  休息途中,我們照一張像,每個人擺不同的pose,有人扮鬼臉,有人做手勢,各種歡鬧的表情登場。誰說像機前一定要正經八百?

songluo2.jpg  路途合影

  誰說鏡頭前要中規中矩?從輕鬆易行的郊山,到太古原始的百岳,台灣山岳不斷地衝擊著登山人的感官。這塊土地佈滿令人目眩神移的情調色彩和人跡罕至的自然景觀。誘人喧鬧而又熱情的登山社,正是溯溪﹑攀岩和登山之邦,更是一個終年不墜的宴會,瀰漫著爆炸性的歡樂氣息和表露無遺的自然率性,在像機鏡頭前呈現生命力。

  不在像機鏡頭前呈現的生命力,是在於這個丘陵連綿之地,其間洋溢著祥和﹑寧靜與清新的氣息:山坡上佈滿了蓊鬱的樹木,當中點綴著小溪流。一路上有毒蚊,嗡嗡之聲不絕於耳,使你揮手驅趕宛若敬禮;草叢間有螞蝗,趁行人經過時附著其上,大口大口的吸血;水中還有水蛇,伺機而動。這裡不需要引人注目的花俏事物,鄉野的生命力已為它自己表明了一切。

  出發數小時後,越過一處隘口,開始往下走。路程真是輕鬆愉快,健步如飛。當旅人走得精疲力竭之際,看到從隘口往下走,路途變成往低處流,不由得精神為之大振,因為這意味著操勞不再,意味著陰涼在望。

songluo3.jpg  松蘿湖畔合影

  中午時刻,大夥兒引頸企盼的松蘿湖終於抵達,夥伴們興高采烈的搭帳篷﹑取水﹑梳洗,欣喜若狂地慶祝圓滿到達,但若干被螞蝗吸血的夥伴卻以打火機伺候這種吸血蟲,留下血肉模糊的螞蝗屍體。登山人畢生篤信人與生物應和協共處,並抗拒任何血腥暴力,結果卻在自己的夥伴身上看到慘無"螞"道的血腥屠殺,登山人心境之無奈,無以言喻,可想而知。

  搭完帳篷,一切事務料理完畢,大家依其意願,打牌﹑逛逛﹑聊天等等,不一而足。環湖途中,撿起一條死蛇來一起照像,可以唬唬無知的他人。蛇,在遠古有神聖崇高的地位,然而隨著時間的飛逝,有關蛇的神話不再吸引人,不再受人青睞,原先激發先民的那些傳統經驗法則也受到現代人的質疑,而人們對它的讚揚,也被比較嚴肅冷靜的認識與尊重所取代。

songluo4.jpg 死蛇

遊湖一圈

  當春風輕伸纖細的手,揭開那一層沉重的冬之絨幕,春的腳步悄悄而來,邁過叢林﹑山谷﹑原野﹑溪流,予大地覆蓋一床新的翡翠的棉被,於是百鳥乃有齊唱的奏鳴曲,百花乃有絢麗的彩姿之舞。

  四周的山,有一股撲人眉宇的秀氣;湖中的水,有一片沁人心脾的清氣。置身在美景如詩的山水之中,徒步探索比開車遊覽更勝一籌。

  放眼望去,空曠遼闊的自然景觀,山間清流湧動,坡地林木青鬱茂密,崎嶇不平的地表隨處可見。細小溪流自盆地四周匯入湖泊,自古以來一直不斷地滋潤著湖畔,遂而開出燦爛滿地悠悠的碧草。欣欣的草木不僅滿佈湖岸,而且一路延伸入山。綠色是表現大自然美的極限,揉合青山﹑綠水﹑森林和帳篷的松蘿湖,令人目不暇給;四周環境所呈現的各種深淺不同的綠色,更是相映成趣,連湖水都不免染上一抹柔和如玉般的色彩。

songluo5.jpg  松蘿湖

 

  不論從空中俯看或從平地瞭望,松蘿湖盆地,都令人見而生情,終生難忘。一年四季,滿山滿谷都是一片片綠油油的森林,和風吹過,宛如一汪綠洋,阡陌之上盡是高聳成排的樹林,其中更有不少的青年男女穿插其中,更添清香風味。原野之中,綴有問情男女。曠野有多深沉,情意就有多深沉。

  漫步在帶狀的湖泊,腳踏軟綿綿的草地,風裡帶著些新翻的泥土的氣息,混著青草味,還有各種花香,都在微微潤溼的空氣裡醞釀。一旁的流水柔柔的,盪漾著花朵的芬香和雲朵的情意,它柔柔的舞過我們的腳下,留下了一些柔情的迷思,可愛的秘語。

男女情愫

  現實主義者見到此地的美景,眼睛也為之一亮;渴望得到遺世獨立,以便觸發暇思,但松蘿湖引人暇思之處,不只是風景如畫而已.

  綿延的山,綿延大地,那心中綿延的愛;動盪山河,動盪湖水,那心中動盪的思念.青年男女倩影雙雙,情話綿綿,纏綿情愫,亙古彌新.這就像是初邂逅之後,長久的相思;又像是初定情之後,長久的依慰.情慾有多麼悸動,靈魂也就有多麼悸動.

  登山隊員自然已發現,運用自己本身擁有的大量特質,諸如勤奮﹑青春﹑體力﹑紀律  ……以及男女隊員,也可掌握諸多形式的美感。

songluo6.jpg  青年男女之所以熱愛挑戰大自然,絕非是純粹忠愛體能鍛練之故.

 

  這些城市出身的登山客,依然保有其鄉村田園的風味。儘管登山客是一群原始蠻荒的山岳愛好人士,但脫離不了未婚青年男女的人格特質。這些男女登山人以開放和熱愛自然的個性而著稱,或許就是靠著這些特質,促進人際互動的效率。換句話說,如果遊客原來是被湖畔的新面目和事物吸引而來的話,他們也很容易愛上一些總是凌駕於其活動之上的特性,像是杯杯熱騰騰的咖啡,杯杯熱情有勁;言談間動人的故事,不斷地隨著湖水四處傳頌,或是永遠有無數的空間和時間,圍爐夜談瞎扯的閒情逸緻,以及醉人的男女情愫,籠罩著夥伴的面孔,散發出熱情揚溢的荷爾蒙。總而言之,青年男女之所以熱愛挑戰大自然,絕非是純粹忠愛體能鍛練之故。

夜生活

  看啊!那是天狼星!

  ”……我手電筒指的那顆星星!永遠不會閃爍!那是木星!老鳥娓娓道來,菜鳥洗耳恭聽。

  遊客在這裡絕不會忽略了湖畔人的生活方式。生活情趣”(joie de vivre)這句法語或許是一句陳腔濫調,但在松蘿湖的圍爐夜談卻是千真萬確的。

  遊客在這裡看不到什麼宏偉建築﹑歷史古蹟或是珍貴文物,它有的只是一片未染塵俗的鄉野,而它迷人的魅力正是在於其內的野生動物﹑繁茂植物,眾多的隊友及其異於外界的生活方式上。

    老鳥都有一籮筐的高山歷險故事,信手拈來,無不精采,人人都算是山岳傳說的一部分。

  有零嘴大家吃,大家有零嘴吃;有茶大家泡,大家有茶泡;山水大家共用,有福大家共享。如果說零嘴﹑茶﹑山水和福氣是某種形式的檔案,那這些都是共產檔。

科技與山岳攝影

songluo7.jpg 笑容留在臉上,照出水一般的柔情,柔情一般的水.

回程

 一夜好眠,睡到自然醒來,第一道晨曦畫破天地,湖面叢叢綠草染上一抹金黃光采,小鳥振翅而飛,交織成美麗的蔚藍圖案,嶄新的一天,終於拉開序幕.

 帳篷外徘徊只有風和日影,遠遠的彷彿可以看見風的浩浩來處,碧清清像朝日的光.偶爾從湖的那一端,沿著群樹枝枒攀緣而來淺淺的霧氣,瀰漫湖上,一如清夢.

 等我們意識漸漸恢復了,陽光更明亮了,山景益發清晰,一切氣味都蒸發出來.草香撲人,真有點醺然欲醉的意味.大背包上肩,拿起登山杖和無線電,在湖水的倒影裡走著.我們對高山湖充滿夢想和野心的人應著原野的召喚而來;我們也滿懷高山湖的美景和風土情懷而去.

 在宜蘭的公車上,司機看我們都是青年學子,他很高興的拿出麥克風,給我們開懷清唱,我們也高歌一曲,就這樣一路唱到宜蘭車站.

songluo8.jpg  回程留影

    來!學妹!來照一張!她那嬌好的容貌,配上發自內心的微笑,的確是大家邀約的對象。我們攝影手拿出一票高科技的攝影用品,與四周的荒蕪皎皎對映。不僅有人像攝影,也用像機攝取湖光的滉漾,樹影的參差,和捕捉朝暉夕陰。

  在這個充滿陽光笑語的地方,笑容留在臉上,照出水一般的柔情,柔情一般的水。

  究竟該如何看待攝影呢?既要講究規矩技法,又不忘隨興而至;既要持續的臨摹,又要保有捕捉特定精蘊的野心,再加上對特別題材在技巧上的嫻熟及針對主題的沉思,樣樣都必須緊密配合,當然理想上能完全融合更佳。這種態度同時也可應用於其它的藝術上,自然它也是淵源於景物的真實表達。團體登山活動時,登山客就已經體認到攝影的可貴之處不全在於真實景物的再現,而是情感的流露。

  厚重的背包裝著像機﹑手機﹑瓦斯燈﹑電腦應用品等等許多科技用品。許多人會問道,科技的引進究竟是增加還是減少登山人的族群本色?科技用具取代了傳統的登山方式,會增益或減損登山人的挑戰意義?這些現代器具本身並非爭議所在。真正困擾著登山人的乃是這科技所代表的意義。登山人所面臨的挑戰,是要把科技消化成他們自己的,然後才能成為自己土地上的統治者。如果不想成為自己土地上的陌生人,那麼他們就得在採用並內化科技的同時,格外留意自己先民過去的生活方式和知識。千百年來,登山人一直在塑造一個使自我置身在別人無法承受的荒野環境下,仍能自得其樂的社會。得以使他們化原始蠻荒之地為家鄉的是他們獨特的山地文化。如果想在山頂高唱凱歌,就得把新發明的科技融入他們的文化之中。對世世代代的登山人而言,山區一直是他們的家。如果後起之秀的登山人不能去捕捉這份精神,如果他們被都會文明淹沒,他們就不再是登山人,而台灣山岳的鑲嵌畫也就失去其中的一塊嵌片。

  現代的登山人絕非失根的族群,不論登山科技如何演進,客觀環境如何改變,其生活莫不受到高山文化的潛移默化的影響。登山人永遠就是別樹一格的登山人。

 

檢討會

  回到社團,馬上舉行檢討會,討論這次活動的種種缺失。由最資深者先發言,我最資深,說道:因為登山很需要體力,充足的睡眠很重要,所以如果有選擇機會的話,應該可以讓成員自行決定要睡帳篷或睡車上。搭個帳篷只要二十分鐘吧!花個二十分鐘換來一夜好眠,玩起來才會愉快。如果不想要搭帳篷的話,坐著睡效果會很不好,容易掛掉,所以如果可以的話,應該可以自行決定何種睡眠方式。

  "這是當時沒有考慮到的問題。的確,爬山的時候,狀況很多,常會有意外的事情發生,充足的體力是必要的,這點以後會改進。"領隊解釋。

  "找那什麼鳥車行!沒有執照!搞得大家都很不爽!"老鳥開罵。

  領隊解釋,這不是當初知道的,如果當初就知道會有這種狀況,保證不會找有問題的來做司機。隨後又有人發言,抱怨器具沒有保養﹑果皮亂丟等等。

  我看大家罵來罵去,氣氛不良,覺得不妥,但又發言過了,於是問到:"可以再說一點嗎?

  "可以。

  "什麼樣的環境,就適用什麼樣的管理。什麼樣的管理,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。軍事管理適用於軍事環境,用在軍人。大家不是不願做好事情,而且我們不是軍人,所以用不著罵來罵去,搞得大家情緒不好。我們是來玩的,是來學習的,一起辦好活動,沒有人故意犯錯,所以不需要怪來怪去。"

  領隊再解釋一下,說明以後不會這麼做。於是就在愉快的氣氛中,為這次活動劃下完美的句點。

  這次登山活動,雖因警方臨檢而鬧得雞飛狗跳﹑雞吠不寧,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,卻頗有"失之東榆,收之桑隅"的意味。第一、困境考驗青年:有不少胸懷磊落的男女青年脫穎而出,諸多義行壯舉,傳為佳話。第二、青年解決困境:活動結束後,眾人爭相傳頌登山事蹟,進而按下電腦鍵盤,鍵入通俗的文學作品。最大的影響莫過於促進隊員之間的團結。由這次攜手爬山的經驗,隊友之間培養出生死悠關的共識,對社團將來的發展,有無以倫比的影響力。

  這次活動又再度激起社員參予的高潮,不分背景﹑地域,不論聞道先後,不談術業專攻,都暫時忘卻工作壓力,心手相連地為共同的目標奮鬥,證明了即使是凡夫俗子,也有其不容欺凌的高貴情操。

  社員之所以能超越體力﹑地形﹑氣候等藩籬,成功地推展活動與強化內部團結,背後因素不計其數。比方說,社團歷史悠久,大自然的考驗強而有力,又深具彈性,足以因時制宜,這些都是力求突破的雄厚資本。但最重要的兩項因素,應該算是社團日益完善的制度,以及前輩為後生晚輩所立下的風範。

  許多人遊罷松蘿湖後,發現自己夢魂縈繞的盡是湖畔的風土人情。今日受團隊精神的同舟共濟的情操,而無個人英雄主義的表現,種種深受其吸引人心的獨特媚力所影響,共同完成登山探險的活動,而使明日社團何去何從,勢必也將循此路線發展。

<作者Timoyang為外語領隊及外語導遊>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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