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理暨命理師 提摩揚(Timoyang) 的不落國(blog)

出差

　　每天都要外出拜訪客戶，客戶都在公司附近兩小時車程之內，皆以胡志明市為主。工作是永遠都在趕工，永遠有做不完的事。

　　駐外人員沒有駕照，於是由當地人擔任司機，開車載出差人到處訪客。我喜歡座在前座，可以觀察人生百態。在這裡，座車前座不用繫安全帶，果然沒有拘束，負擔少很多，變得更無拘束，更有人身自由。來到風俗民情截然不同的國家，我搖身一變，成為攝影手。

　　攝影手眼觀四方耳聽八方。發現此地車輛載貨儘量多載，節省運輸成本，發揮貨車的最大效益。三輪車、機車、腳踏車等，龍蛇雜處，形成特有的都市交通景觀。

　　特別是用機車當成貨車，寬得與汽車差不多；三輪機車當成大貨車，載滿水管、鋼材、建材、垃圾等，長得與貨車差不多，只露出一個頭在貨物上，看了就讓人配服當地人堅毅的工作鬥志。

　　機車騎士常穿長褲長袖，以防曝曬，也防灰塵。我很配服越南的戴貨機車騎士，他們一手騎車，一手扛著貨物，不偎烈日地騎著，與大自然搏鬥。若是我，長得細皮嫩肉，一幅書生的模樣，絕對不可能勝升這樣的工作。

 Mekong River

　　此處湄公河的支流眾多，公路交通網星羅密佈，興建很多座橋，跨越湄公河。呈略為高低起伏的橋面會拱起來，是座拱起的跨河大橋。司機到橋頭往往要減速，車子一經過橋面，車內所有物品微跳起來，過了橋，又陷落下去，再回復原水平的路面。許許多多的橋都是這種設計，這種經驗要經歷數十次才會歸納出來。

　　許多馬路凹凸不平，維護不足，車輛駛過，就會上下巔波震動。馬路常常在蓋，建個五年是常有的事，交通也常在堵。高速的經濟發展之下，道路無法配合交通流量，塞車就是家常便飯。基礎建設落後，什麼年代了，還沒什麼高速公路，也沒有地鐵。

　　我問會中文的越藉司機：＂你們這裡還沒有高速公路吧？＂

　　＂有啊！我在電視上有看過。我們這裡也有，時速可以開到一百一、一百二的，但只有七十公里。＂聽他這麼說，我講話要特別謹慎，避免批評此處的交通建設，免得說者無心，聽者有意，開口聊天傷人，無意間犯了言語的忌諱。

　　偶爾看到機車逆向靠左側車道行駛，再逆向左轉，會使我吃一驚。一台腳踏車騎在安全島旁，我問司機：＂他為什麼騎在快車道？＂

　　＂他想找死＂。

　　我不得不笑笑，或許是＂他想早死＂。

　　車輛排放廢氣的空氣污染，在居民的口罩數量獲得明證。我本以為人們是因為防曬，特別是婦女，才紛紛戴起口罩，但朋友告訴我：＂這裡空氣很髒，所以要戴口罩。＂的確，在沒有空調的室外活動一陣子，鼻孔都是黑黑的。

　　我以為天氣酷熱，大家會穿著涼快，棘妹會穿熱褲或肩帶上衣，或是小可愛，微露乳溝，眼睛可以大吃冰淇淋。結果是有些男性打亦膊騎機車，亦裸的上身跟本不會想多看一眼；相對坦蕩蕩騎士的婦女，就是包得密不通風，一如回教婦女，毫無眼睛吃冰淇淋的眼福。可能我想要把她們＂放在眼裡＂，卻只能＂放在心裡＂，原來皮膚白要付出多穿衣服的代價。

　　馬路狹小，有些路旁是塵土，沒有柏油路，車輛駛過，揚起一片灰塵又散落，塵埃散佈著機車、桌椅、店家、住家等路旁之處，到處都是攤販，沿路都有小販。狹小路面旁，沒有汽車停放。許多攤販就在這樣劣質的環境下營業，許多顧客就在這樣劣質的環境下買賣，而我來至先進國家的外派人員，是無法融入這種商業型態，向塵土飛揚的小販買食品吃。

　　法國麵包可以在塵土飛揚的路邊買嗎？黃塵滾滾的路邊攤可以買肉包子嗎？我心中總是有一套食品安全衞生標準，是依原有成長背景而形成的，無法量化，無法指出規格，而是因個人主觀感受而訂立。看到食品周遭環境，我內心的食品安全衛生標準就不會通過，就不會下車購買。

　　因為我關在車內，猛吹冷氣，才＂幸免於難＂，完全不知民間疾苦。但如果我要體驗小販的叫賣方式做生意，那一定很快陣亡。

　　為了使自己生活得更自在，我有一種要不得的心裡，就是看到越南人生活在艱困的環境，又熱又髒，我住在冷氣房裡，乾淨清潔又有人服伺，出外又有當地司機開車，就有幸災樂禍的心裡，產生高人一等的感覺，慶幸自己幸免於難，享受比一般人高級的生活品質，真是人間一大樂事。

　　我想我之所以還愛住在這裡，部分原因是因為可養尊處優，被人伺候得像大爺一樣。日常生活完全不用自行料理，只要專心工作就可以了。

　　落後國家的基礎建設不足，常常停電。一停電就交通大亂，交通警察就發揮輸導交通的功能，司機就依交警的指示行駛，只是，十字路口那麼多，警力不足，不可能每處停電的十字路口都有交警指揮。這時候，開在慢車道上的司機，就因警力不足而免受處罰。

　　車輛一般而言，駕駛得很慢，交通流量也就慢，出差人就要有耐心，讓寶貴的時間分分秒秒流逝。

賄賂交警

　　國家政策失當導致基礎建設不振，交通基礎建設不振導致國力不強。附近的韓國大道一律塞車，好幾次，司機趕時間，索性就違規，在慢車道行駛，並且發揮千里眼的神功，要躲警察。一次又一次，司機走慢車道，不一會兒又走左側車道，但仍被警察攔下來。司機把汽車乖乖在路邊停下來，走向警察，躲不了就塞紅包。這就是越南交通建設的影響下，所得到的司機的日常生活習慣。

 　　鄰近都是工業區，大貨車很多，卻又沒什麼高速公路或快速道路可輸散交通，以致市區車流量大，往往道路不敷使用，於是車流量緩慢，甚至塞車。大馬路有六線道，許多趕時間的卡車司機，索性就開在慢車道上。

　　車輛這麼堵，只好聊天殺時間。會中文的越籍司機說：＂公安的錢賺得很多，一天只要叫些不守規的汽車停下來收賄，就可進帳$10,000,000元（約台幣$20,000）。＂我看了一下被攔下的卡車或汽車有數台，如果每台違規的司機花個$200,000（約台幣$300）賄賂，就不用開罰單，交警要不發大財也很困難。在當地，一天下來，那是一筆很大的金額。

　　我看了一下交通警察，每個人都長得一幅黝黑的模樣，被太陽曬得渾身發黑。＂做公安要靠關係，要給長官紅包，長官才會派到馬路去抓違規的司機，這樣一天下來，才會收賄收得多。當然，不要忘了收完一天的賄，要再給長官一點紅包。＂原來紅包文化這麼盛行，用人治社會來凌駕在法治之上，維擊交通秩序。

　　＂如果長官不派到路邊抓違規的司機，那只能做辦公文書，那一個月才不過$2,000,000多萬（台幣$3,000＋）的收入。＂所以，如果交通警察拒絕同流合汙，那一定會被排擠，被打成低收入戶。

　　＂如果付罰單，就至少要$1,000,000（約台幣$2,000）＂所以，為了成本考量，一般人還是選賄賂交警。

　　幾乎每次，司機的主管很愛按喇叭，也都會違規開在慢車道上，再很機警地換回快車道，次數多了，就是偶爾被交警抓。一次，載我去訪客，時間來不及，便開上慢車道，被公安攔下。於是他下車賄賂公安，付了$400,000（約台幣$700），馬上又上車開走。這裡的公安，公然行賄已是天經地義，理所當然，成了公開的秘密。他們兩人一組，在慢車道上觀察違規的駕駛人，一旦發現違規，就要司機路邊停車開單。一天下來，收違規司機的紅包，可以行賄上千萬，只要不被抓到，就一切沒事。司機也樂於付賄賂金，因為這樣比繳罰單更省錢。

　　下次若遇到這種景象時，我一定要把隨身攜帶的數位相機拿出來用，照下行賄的證據，公佈在網路上。落後國家往往是人治社會，貪污橫行，貪官污吏比比皆是，越南亦不例外。

　　想起以前去泰國玩時，當地的華僑導遊介紹：＂開車時，若與當地警察起爭執，你們外國人可以下車，慢慢地走近警察，警察看你是外國人，沒辦法講話，往往沒辦法處理，會不了了之。＂大概是外國人不好惹的吧。

　　會中文的司機說：＂如果下次我被警察攔下，我就可以跟他說，我車上載有外國人，要趕時間，也許管用。＂看來外國人的地位高，有特權，說不定有＂治外法權＂。我也樂於做這種外國人，能幫他忙，讓他享有特權。我幻想他違規，被交警攔下，我們兩人一起下車，走到交警前，我拿著隨身攜帶的像機，對著交警，看他如何處理。我的外表膚色和身材，一看就是外國人，讓執法的人員面對國際私法，無法溝通，看他會如何反應。若是公然行賄，那我就可以透過網路，紀錄下整件事的始末，寫成英文，公諸於世，使之國醜外揚，出盡洋相，丟盡國家民族的尊嚴。

　　只不過，會中文的司機從不違規，我也無從幫起。

公車

　　附近有一處公車總站。公車啟動時，路面是向下滑，可能是司機之故，公車的引擎沒有發動，讓它自動滑下坡。

　　許多次，公車沒有完全停下來，上下公車要用跳的，真夠刺激。我也被迫學當地人跳上公車，會撞到不锈鋼欄杆，但當地人似乎習以為常。

　　公路基礎建設嚴重不足，機車騎士不守交通規則，搞得公車司機猛按喇叭，因為若不如此，在快車道的機車騎士就不會讓路。亂闖紅燈是家常便飯，偶而也可以看到機車逆向行駛在快車道或慢車道，還有人沿著安全島旁的快車道，騎著腳踏車，這是多麼瘋狂的街景，多麼不要命的騎士，這讓我大開眼界。這樣的守法程度，是我忘塵莫及，甘敗下風。

　　公車站牌字體過小，非得近處才看得到，真是視力的一大考驗。許多公車停靠站沒有指示牌，卻有一些人站著等公車，也許他們是當地人，都很熟悉了，不用公車告示牌，這可就難倒了外地人。

　　紅綠燈的號誌也過小，要找一下才會知道在何處，且也不在正前方，而是在側邊才看得到，這讓我外來客，來自符合人體工學的交通號誌的地區，實覺得不甚方便。

檳城車站

　　檳城車站位在國際人士群集之處，屬於胡志明市的第一郡，完全沒有英文牌示，空間過小，是外國人、旅客、小商人、服務人員的混亂組合。車站已不敷使用，人數過多，有些乘客還站在馬路上等車。大型巴士進站，排成兩排，乘客下車要自尋出路。

　　機車隨意停在行人道上，機車騎士長得一付飽受風吹日曬雨淋的模樣，黝黑得像黑人，在招攬生意。還有小販來設攤，她們坐在骯髒的地上，賣起餐點，占用購票空間。觀察了一下，還真有人向她買唉！

　　檳城車站亂七八糟。空間已經夠狹小了，竟然售票亭外有幾個小販坐在地下賣小吃，也不見警察來取締；機車停在車站前的大馬路上，好似在等親朋好友；公車無法靠邊，只好在路中停下，往往併排一起，讓乘客上下車；汽機車喇叭聲此起彼落，好不熱鬧；小發財車改裝座椅，可座共約十人，也加入公車的服務行列。乘客面對面彼此坐著，雙手可抓在上方的欄桿上。狹小的乘坐空間，讓人覺得很沒尊嚴。

　　車站內人來人往，站內的廁所還要付費，雖然金額不大，但總是讓慣於利用免費廁所的我，不願使用者付費。寧可稍後到別處逛街使用免費公廁，也無意付費如廁。

公德心

　　每天都要出差拜訪客戶。助理小姐會派車單，請司機載我們到客戶的公司。出差人沿路不免要耳聽八方，眼觀四方。

　　出了工業區，就是一般越南市井小民的住家環境，可觀察到真實的人民日常生活。

 　　大馬路的安全島上有柵欄，錦延數百公尺，用來防止人民隨意亂闖馬路。亦道國家天氣很熱，毒棘的太陽高高掛，為了過馬路，特別是男性，為貪圖方便，就因此爬上安全島，跨柵欄，等沒車時，再行穿越馬路。其實不限男性，婦女也會。否則，若不這麼做，要乖乖地走到有十字路口，過馬路，再繼續走，一定會被曬得脫皮並發痛。

　　常看到當地人穿越馬路，登上安全島，越過欄杆，再跳回安全島，等沒車時，再衝向路邊。有時被我照下來。起初我覺得很奇怪，難道他們不怕出洋相嗎？難道人民生性就不守規嗎？後來仔細觀察，發覺是因為遵守交通規則就非常不方便，要繞數百公尺，走到十字路口，過紅綠燈，再走回數百公尺。誰有閒情逸緻花二十分鐘遵守過馬路的規則？越南的大太陽可是毒辣的。

　　天氣很熱，水份流失很多，就會常喝水，免不了要上廁所。男性路人就在一處路邊的草堆或樹下，背對馬路，雙手放在兩腿之間，拉下褲檔，當眾尿起來了。一旁車水馬龍，包括婦女也在附近，這不能算是性開放。難道他們沒有羞恥心嗎？難道不覺得丟人現眼嗎？

　　一兩人也就算了，看了許多人和許多次＂尿尿小童＂，就會猛搖頭，猛皺眉頭。看多了也就麻痺了，視為當地人的＂國民生活須知＂。原來公共廁所非常少，難怪人民一急，就顧不得禮節，當眾尿起來，在外國人面前大出洋相，有損國民形象。

　　這些隨地小便者，一律為男性，旁邊還停著車，不難判斷出是司機。男性司機路邊亂小便，難道婦女不用上小號嗎？為什麼只有男性站在路邊，雙手放在兩腿之間，＂解脫＂一下，而無女性脫褲子蹲下來＂解放＂呢？

　　相信女性的公德心程度，也會與男性的公德心程度呈正比。故國民的公德心水準，看男性就可推知一國的水準。

　　與朋友一同搭乘公車。有乘客從窗外亂丟空飲料罐出去。我說：＂這在我的國家是不會發生這種情況的。＂那不守公德的人大概不在乎在我這個外國人面前出洋相。

　　事實上，幾乎一般人民公德心不足，會隨地亂丟垃圾，男女皆然，分布在各年齡階層。司機會將保特瓶丟出窗外，或是吐一口痰；座公車的婦女將冷氣公車打開窗戶，飲料罐直接丟出去；乘客將票根放在座椅上，不管會不會帶來垃圾。

　　難怪街景髒亂，與公德心成正比。以往坐在車內出差，只看到有人潮就有垃圾潮，從來就不知道垃圾潮帶來蒼蠅潮。走在街上的菜市場，才能體會此種公德心下的人潮，所衍生的垃圾潮和蒼蠅潮。可憐的我，台商海外幹部，要在這種衛生環境下過活。

　　公車的座椅總是破舊不堪，維護狀況甚差。電和網路偶而會斷掉，火車行駛得很慢，基礎建設差，公共設施不足，生活在這種硬體設施之下，相信人民素質也不會多高。經濟水準影響硬體設施，也和國民的公德心成正比。我們看在眼裡，記在心裡，只是不說出來而已。

　　我可以感受到許多當地人沒有公德心的表現：亂闖紅燈、男性司機路邊小便、行人爬安全島過馬路、亂丟垃圾，等等，這些都比統計數據的體認來得更真切。任何人都可以上網查出越南的衛生統計數據，對照這些統計數據，會更中肯地認識一個國家。